突然，姑姑走到我們這桌旁邊，小聲問道："你們的禮物放在哪裡了？我安排人收起來。"
全桌的人都看向我們，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。
我深吸一口氣，微笑著說出了那句話：
"我們沒帶禮物，都是自家人嘛，不講究這些。"
姑姑的臉色瞬間變了，她愣在那裡，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整桌人都安靜下來，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我們身上，空氣中瀰漫著一種奇怪的緊張氣氛。
我能感覺到姑姑的眼神在顫抖，她張了張嘴，卻不知道該說什麼...
06
姑姑的臉色從紅變白，再從白變青，就像調色盤一樣精彩。
她的嘴巴張了又合，合了又張，最後擠出一句話："你們...你們這是..."
"怎麼了？"我裝作不明白的樣子，"我們就是來吃個飯啊，不是你們說的嗎？都是自家人，心意到了就行。"
桌上的其他親戚面面相覷，氣氛尷尬到了極點。
姑姑的臉已經漲紅了，她顯然沒想到我們會這樣做。
"可是...可是這是生日宴啊..."她結結巴巴地說。
我笑了笑："爺爺那次不也是生日嗎？八十大壽呢，比五十大壽重要多了吧？你們不是什麼都沒帶，還說我們太見外了嗎？"
這句話就像一顆炸彈，把所有的遮羞布都撕掉了。
桌上的叔叔阿姨們終於明白了怎麼回事，有幾個人的表情變得很微妙。
三姨小聲嘀咕："原來是這樣啊..."
五叔也點點頭："我就說嘛，怎麼會空手來呢。"
姑姑聽到這些議論聲，臉色更加難看了。她環視了一圈，發現大家都在看著她，仿佛在等一個解釋。
"那個...那個不一樣..."姑姑試圖為自己辯護，"老爺子他不在意那些..."
"所以您也不在意這些對吧？"我打斷她的話，"既然都不在意，那就別提了，我們就是來湊個熱鬧。"
姑姑徹底傻眼了。她想發火，但又不敢，想解釋，又不知道怎麼說。
這時候姑父也注意到了這邊的異常，他走過來問："怎麼了？出什麼事了？"
姑姑拉著姑父到一邊，小聲地說了幾句。
我看到姑父的臉色也變了，他看向我們的眼神充滿了憤怒和不可置信。
07
姑父走過來，壓低聲音說："你們這樣做是不是太過分了？"
爸爸這時候開口了："過分？誰過分？當初爺爺八十大壽的時候，你們可不是這麼說的。"
"那不一樣！"姑父急了，"老爺子他..."
"老爺子怎麼了？"媽媽也不示弱，"老爺子就不配收禮物是吧？他辛苦養大你們，到老了連個生日禮物都不值得？"
這話說到了要害上。周圍的親戚們開始小聲議論，顯然大家都想起了那件事。
姑姑和姑父的臉色越來越難看，他們沒想到我們會在這麼公開的場合提起這件事。
"你們別在這裡胡說八道！"姑姑終於爆發了，"我們對老爺子怎麼樣，大家都看得見！"
"是啊，大家確實都看得見。"我冷冷地說，"看見你們空著手來，看見你們理直氣壯地說'都是自家人不講究'。"
三姨這時候插話了："我說你們，當時確實有點不合適。老爺子八十大壽，你們連個小禮物都沒準備。"
五叔也點頭："是啊，哪怕買束花也是個意思啊。"
姑姑和姑父被眾人的議論圍攻，臉上火辣辣的。
"我們...我們那是覺得..."姑姑試圖解釋，但已經說不出什麼像樣的理由了。
這時候，一直沒說話的小雨突然站起來，大聲說："夠了！你們有完沒完？"
所有人都看向她，包括我在內。
小雨的臉上帶著憤怒和委屈："你們為了這點破事吵成這樣，有意思嗎？爺爺如果知道了，會高興嗎？"
她的話讓現場安靜了下來。
"我承認，我們那次確實考慮不周。但你們今天這樣做，就對了嗎？"小雨看著我，"你不覺得你們很幼稚嗎？"
我被她說得一愣，心裡湧起一種複雜的情緒。
08
小雨的話讓我開始反思自己的行為。
確實，我今天的做法雖然出了一口惡氣，但是不是真的有些過分？
我看看周圍的親戚們，他們的表情都很複雜。有的同情我們，有的覺得我們做得對，但也有人覺得我們今天的行為不夠體面。
爸爸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，他站起來說："算了，我們還是回去吧。"
"不用。"姑父突然說話了，"既然來都來了，就吃了飯再走。"
他的語氣很平靜，但我能聽出其中的無奈和疲憊。
姑姑也不再說什麼，默默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。
接下來的宴會過程中，我們這桌的氣氛都很沉悶。大家吃飯時都很小心，生怕再觸發什麼矛盾。
我坐在那裡，心情五味雜陳。
一方面，我確實教訓了姑姑他們一頓，讓他們嘗到了被人空手對待的滋味。
但另一方面，我也感到了一種空虛和不安。這樣的報復真的有意義嗎？
宴會結束後，我們準備離開時，小雨追了出來。
"表哥。"她叫住我，"我想跟你說句話。"
我停下腳步，等她繼續說。
"我知道你們心裡不舒服，我爸媽那次確實做得不對。"小雨低著頭，"但是你們今天這樣做，讓我覺得很難過。"
"為什麼？"我問。
"因為你們變得和他們一樣了。"小雨抬起頭看著我，眼中有淚光，"原本我覺得你們是好人，是真正孝順爺爺的人。但現在..."
她沒有說完，但我明白她的意思。
"那我們應該怎麼辦？"我問，"永遠當冤大頭嗎？"
"不是的。"小雨搖搖頭，"你們可以有更好的方式。比如直接跟我爸媽說，告訴他們那樣做不對。而不是用同樣的方式去報復。"
我沉默了。
"現在好了，你們都是壞人了。"小雨苦笑著說，"沒有人是好人，大家都一樣自私。"
這句話深深刺痛了我。
走在回家的路上，我一直在想小雨的話。
也許我們今天的做法確實有問題。我們本來是想教育姑姑他們，讓他們知道自己的錯誤。但最終，我們自己也變成了我們討厭的樣子。
爺爺如果知道今天發生的事，會怎麼想？他一定會很難過吧。他最希望看到的是一家人和和睦睦，而不是這樣針鋒相對。
回到家後，我給爺爺打了個電話。
"爺爺，您今天過得怎麼樣？"
"挺好的，就是有點想你們。"爺爺的聲音聽起來很溫暖，"你們去參加生日宴了吧？怎麼樣？"
我猶豫了一下，最後說："挺好的。"
"那就好。"爺爺笑了，"一家人在一起，什麼都比不上。"
掛了電話，我長長地嘆了口氣。
也許，真正的智慧不是以牙還牙，而是學會原諒和包容。
也許，我們今天的選擇並沒有讓任何人變得更好，反而讓所有人都變得更糟。
但至少，我們讓姑姑他們明白了一個道理：己所不欲，勿施於人。
如果這個教訓能讓他們在以後的日子裡多一些體貼和用心，那麼今天的尷尬也許就是值得的。
畢竟，有些話不說出來，有些教訓不親身體驗，人是不會真正反省的。
雖然過程不夠完美，但結果也許是好的。
至少，我相信從今以後，再也不會有人在家庭聚會中空著手來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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