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還了？你還得正好！」王秀蘭的語氣突然一轉，變得理所當然，「那六十萬本來就該你出！現在你弟的房子首付還差三十萬，你既然這麼有錢，就再拿出三十萬來，不然這事沒完！」
我被她無恥的邏輯氣笑了：「媽，你是在做夢嗎？我一分錢都不會再給了。你們要是再敢動什麼歪心思，江辰的錄音，隨時可以變成呈堂證供。」
「你……你敢！」王秀蘭氣急敗壞地吼道，「你要是敢這麼做，我就去你公司鬧，去江辰公司鬧！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們夫妻倆是怎麼逼死自己親媽的！我看你們的臉往哪擱！」
掛掉電話，我渾身冰冷。
我終於明白，這不是一個可以講道理的家庭。
他們就像是附在我身上的水蛭，只要我還有一口氣，他們就會死死地吸附著，直到把我吸干為止。
晚上和江辰吃飯的時候，我把這件事告訴了他。
他聽完後，沉默了很久，只是默默地給我夾菜。
「江辰，我是不是很沒用？」我低著頭，聲音有些哽咽，「我連自己的家人都處理不好，還給你帶來這麼多麻煩。」
他放下筷子，握住我的手，認真地看著我：「微微，這不是你的錯。你只是太善良，太心軟了。對付一些人，善良是沒有用的。」
他的眼神里閃過一絲我看不懂的複雜情緒，然後他說道：「這件事，交給我來處理吧。你只要相信我，無論發生什麼，我都會保護你。」
我點點頭，心裡卻越發不安。
我總覺得，江辰似乎在計劃著什麼。
而這件事，也絕不會像我想像中那樣，輕易結束。
04
接下來的幾天，出乎意料的平靜。
我媽沒有再打電話來騷擾我，也沒有像她威脅的那樣，來我和江辰的公司大吵大鬧。
這反常的安靜，反而讓我更加心神不寧。
我試圖和我爸溝通，但他總是唉聲嘆氣，說他管不了我媽。
而我弟林濤，更是直接拉黑了我的所有聯繫方式。
這個所謂的家，似乎已經徹底將我排除在外。
江辰也變得有些奇怪。
他開始早出晚歸，有時候我半夜醒來，發現他還在書房裡打電話，聲音壓得很低，像是在處理什麼棘手的事情。
我問他公司是不是出事了，他總是笑著說沒事，只是最近項目比較忙。
但我能看到他眼底的疲憊和眉宇間揮之不去的憂慮。
我心裡隱隱有種預感，江辰的忙碌，和我娘家的事情脫不了干係。
他那句「交給我來處理」，絕不是一句簡單的安慰。
這天周末，我正在家裡打掃衛生，門鈴突然響了。
我從貓眼裡一看，竟然是我那個許久不聯繫的姑姑。
我心裡一沉，知道准沒好事。
打開門，姑姑一臉「痛心疾首」的表情走了進來，身後還跟著幾個平時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。
他們一進門，就把我圍在了客廳中央，七嘴八舌地開始對我進行道德審判。
「微微啊，你怎麼這麼不懂事？你媽都快被你氣出病來了！」姑姑率先發難，「不就是六十萬嗎？你弟是你唯一的弟弟，你不幫他誰幫他？現在還鬧到要斷絕關係，你這是要逼死你爸媽啊！」
「就是啊，薇薇，」另一個遠房表姨也幫腔道，「你現在日子過好了，可不能忘了本啊！你忘了你小時候，你媽是怎麼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的？現在她就這麼一個指望，你可不能讓她寒了心。」
「你老公也真是的，一個大男人，怎麼這麼小氣？這點錢都捨不得，還挑撥你們母女關係，這種男人靠不住啊！」
他們你一言我一語，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在給我貼標籤：不孝、冷血、白眼狼、嫁了人忘了娘。
我站在他們中間，感覺自己像是一個即將被公開處刑的罪人。
我深吸一口氣，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：「各位長輩，這件事的前因後果，你們真的清楚嗎？是媽她先盜用我的信息，給我造成了六十萬的債務，還害我差點上了徵信黑名單。我沒有追究她的法律責任，已經是我最大的讓步了。」
「那怎麼能叫盜用呢？母女之間，分那麼清楚幹什麼？」姑姑振振有詞，「再說了，錢不是已經還了嗎？你還揪著不放幹什麼？做人要大度一點！」
「大度？」我冷笑起來，「如果今天是我欠了六十萬，你們會這樣勸我媽大度嗎？你們會勸她賣了房子來救我嗎？不會！你們只會說，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，讓我自生自滅！」
我的話讓他們一時語塞。
「夠了！」我不想再跟他們進行這種毫無意義的爭辯，「這是我的家事，跟你們沒關係。如果你們是來做說客的，那請回吧。我不會再拿一分錢給我弟，也請你們轉告我媽，不要再來挑戰我的底線。」
我的強硬態度顯然激怒了他們。
姑姑指著我的鼻子罵道：「你看看！你看看！真是翅膀硬了！讀了幾年書，嫁了個好人家，就不認我們這些窮親戚了！我告訴你林薇，你今天把我們趕出去，以後有你後悔的時候！」
說完，她帶著一群人，罵罵咧咧地離開了。
我無力地癱坐在沙發上，感覺心力交瘁。
這就是我的親人，他們從來不會問我受了多少委屈，只會指責我為什麼不夠順從，為什麼不能為了所謂的「大局」犧牲自己。
晚上，江辰回來，看到我情緒低落，立刻猜到了幾分。
我把白天發生的事情告訴了他。
他聽完後，沒有像往常一樣安慰我，而是沉默了許久，然後從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。
「微微，我想，我們需要談談。」他的表情異常嚴肅。
我看著他手裡的文件，心裡那股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。
「這是什麼？」我問。
「你先看看。」
我接過文件，打開一看，瞳孔猛地收縮。
文件的標題赫然寫著——「婚內財產約定協議」。
我一頁一頁地翻看，心跳越來越快。
協議的內容很詳細，將我們名下所有的財產，包括房子、車子、存款、理財產品，都一一列明。
而協議的核心條款是：所有婚內財產均為夫妻共同財產，但任何一方在未經另一方書面同意的情況下，私自產生的債務，均為個人債務，另一方不承擔任何償還責任。
此外，任何一方不得私自將共同財產贈與或挪用給第三方，特別是雙方的父母及兄弟姐妹。
我抬起頭，震驚地看著江辰，嘴唇動了動，卻說不出話來。
「江辰，你……這是什麼意思？」我的聲音在顫抖。
他看著我，眼神複雜而深邃：「微微，我愛你，我想保護你。但這次的事情讓我明白，有些風險，我們必須提前規避。我不想我們辛辛苦苦建立的家，因為一些無底洞一樣的人和事，而被拖垮。」
他的話很理智，也很現實。
但我聽在耳朵里，卻感覺像被針扎一樣疼。
這是不信任，是對我，對我家人的徹底防備。
他幫我還了六十萬，現在，他要用一份協議，徹底堵死我未來任何可能「資助」娘家的路。
「你是在防著我嗎？」我紅著眼圈問他。
「我不是防你，」他嘆了口氣，語氣軟了下來，「我是怕你心軟。微微，我了解你，你總是輕易地原諒別人。但你的家人，已經不值得你原"原諒"。這份協議，既是保護我們，也是在保護你。它會成為你拒絕他們的最堅實的擋箭牌。」
我看著他，心裡五味雜陳。
理智告訴我，他是對的。
經歷過這一切，一份這樣的協議，確實是對我們未來生活最好的保障。
但情感上，我卻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悲哀。
我們的婚姻，居然要靠一紙協議來維持平衡和安全。
「我需要時間考慮一下。」我把協議放在茶几上，聲音沙啞。
江辰點點頭：「好。你慢慢想。但微微，我希望你明白，我做這一切，都是為了我們能有一個安穩的未來。」
那一晚，我們第一次分房睡。
我躺在床上，睜著眼睛直到天亮，手裡緊緊攥著那份冰冷的協議。
我不知道，簽下這份協議，等待我們的，究竟是安穩的未來，還是另一場風暴的開始。
05
我考慮了兩天。
這兩天裡，我和江辰之間的氣氛變得很微妙。
我們照常說話，吃飯，但他不再像以前那樣擁抱我，我也刻意與他保持著距離。
那份財產協議，像一根無形的刺，橫亘在我們中間。
我知道江辰的顧慮。
他害怕我的心軟會成為一個無底洞，將我們的家拖入深淵。
他是一個理智到近乎冷酷的人，習慣用最有效的方式解決問題，規避風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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