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身心俱疲地回到家,將自己扔在沙發上,感覺整個世界都崩塌了。
就在這時,那個陌生的號碼,又發來了一條簡訊。
這次,是一張照片。
照片上,是我在彩票中心兌獎時,被監控拍下的側臉。
雖然有些模糊,但熟悉我的人,一眼就能認出來。
照片下面,附著一行字:「滋味不好受吧?如果你不想讓這張照片出現在你公司的內部論壇,或者你家小區的業主群里,明天中午,城南咖啡館,我們談談。」
這是赤裸裸的威脅。
我握著手機,手心全是冷汗。
這個人,就像躲在暗處的一條毒蛇,監視著我的一舉一動,精準地在我最脆弱的時候,發起了致命的攻擊。
我不能再坐以待斃了。
報警?
我沒有證據,僅憑几條簡訊,警察也無法立案。
我思來想去,唯一的辦法,就是去會會這個神秘人,看看他到底是誰,到底想幹什麼。
我回復了兩個字:「可以。」然後,我打開電腦,開始在網上搜索關於「中獎後被敲詐勒索」的新聞和應對策略。
我買了一支小型的錄音筆,準備在見面時,留下證據。
無論他是誰,我都不會讓他輕易得逞。
這筆錢,是我重生的希望,我絕不會讓任何人,再把它從我手中奪走。
07

第二天中午,我提前半個小時來到了城南咖啡館。
我選了一個靠窗的角落位置,這裡既能觀察到整個咖啡館的情況,又相對隱蔽。
我將錄音筆藏在袖口裡,打開了錄音功能。
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,我的心跳也隨著牆上時鐘的滴答聲,越來越快。
我不知道即將面對的是誰,一個窮凶極惡的歹徒?
還是一個深藏不露的熟人?
每當有客人推門進來,我的心都會猛地揪一下。
就在約定的時間快到時,一個我意想不到的身影,出現在了咖啡館門口。
他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T恤和一條廉價的牛仔褲,身材瘦削,面色蠟黃,眼神里透著一股怯懦和貪婪。
他四下張望著,當他的目光和我對上時,他明顯地愣了一下,然後徑直朝我走了過來。
竟然是他——我的遠房表哥,張峰。
張峰是我舅舅家的兒子,比我大三歲。
我們兩家已經很多年沒有來往了。
我只依稀記得,小時候他經常來我家,每次都像個小霸王,搶我的零食和玩具。
長大後,聽說他一直不務正業,三十多歲了還沒個正經工作,欠了一屁股的賭債,舅舅一家為他還債,把老家的房子都賣了。
我怎麼也想不到,那個給我發威脅簡訊的神秘人,竟然會是這個我幾乎已經忘記了的,落魄的表哥。
他在我對面坐下,眼神躲閃,不敢直視我。
「表妹,好久不見。」他乾笑著,搓著手,顯得局促不安。
「是你?」我冷冷地開口,聲音里不帶一絲感情。
他被我的氣場鎮住了,愣了一下,才點了點頭:「是我。」「你怎麼知道我中獎了?」我開門見山地問。
「我……我那天正好路過彩票中心,看到你從裡面出來,就……就多留了個心眼。」他的話漏洞百出。
彩票中心離我家和我公司都十萬八千里,他怎麼可能「正好路過」?
「說實話。」我加重了語氣。
他被我嚇得哆嗦了一下,終於吐露了實情。
原來,他因為欠了高利貸,被追債的人打斷了一條腿,走投無路之下,想到了我。
他知道我媽偏心我弟,也知道我一直在補貼家裡。
他抱著試一試的心態,在我家小區附近蹲守了好幾天。
那天,他看到我從一輛計程車上下來,手裡拿著一個文件袋,神情激動。
他一路尾隨我,親眼看到我走進了彩票中心。
之後,他就通過一些非法的渠道,查到了我的中獎信息,包括那張兌獎的監控截圖。
「那售樓處的事情,也是你告訴我媽的?」我追問道。
他猶豫了一下,還是點了點頭。
「我……我就是想讓舅媽幫你爭取一下利益……我沒想把事情鬧這麼大……」「幫我爭取利益?」我冷笑一聲,「你是想讓他們把我的錢都榨乾,然後你好從中分一杯羹吧?」我的話,像一把利劍,刺穿了他最後一塊遮羞布。
他面紅耳赤,低下了頭,默認了。
真相大白。
原來,這一切的背後,都是這個落魄賭徒在搞鬼。
他利用了我母親的貪婪和自私,導演了這場家庭鬧劇,目的就是為了把我逼到絕境,然後他再以「救世主」的姿態出現,對我進行敲詐勒索。
好一招「螳螂捕蟬,黃雀在後」。
「你想要多少錢?」我平靜地問。
他眼睛一亮,以為我妥協了,立刻伸出了五根手指。
「五……五十萬!不,一百萬!你中了五百萬,分我一百萬不過分吧?」他貪婪的嘴臉,讓我感到無比噁心。
「一百萬?」我笑了,「張峰,你是不是賭博把腦子賭壞了?你這叫敲詐勒索,是犯法的,你知道嗎?」
他臉色一變,色厲內荏地說道:「你別嚇唬我!你要是不給錢,我就把照片發出去,讓你身敗名裂!到時候,你一分錢也別想得到!」「是嗎?」我從容地從袖口裡拿出那支還在錄音的錄音筆,在他面前晃了晃,「我們剛剛的對話,我已經全部錄下來了。你說,如果我把這段錄音交給警察,你會在監獄裡待幾年?」張峰的臉,瞬間變得慘白。
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我,嘴唇哆嗦著,一個字也說不出來。
他怎麼也想不到,一向溫順懦弱的我,竟然會如此冷靜和果斷。
我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樣子,心中沒有絲毫的同情。
可憐之人,必有可恨之處。
他今天的下場,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。
08
解決了張峰這個幕後黑手,我感覺心裡的一塊大石頭落了地。
但我知道,事情還沒有結束。
我必須和我所謂的「家人」,做個徹底的了斷。
我主動給母親打了個電話,約她和林濤見面,地點定在一家人來人往的茶餐廳。
我就是要讓這場鬧劇,在眾目睽睽之下,迎來它最終的結局。
我到的時候,他們已經到了。
母親的臉色很難看,眼袋浮腫,看起來這幾天過得並不好。
林濤則是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,小美沒有來,估計是鬧掰了。
看到我,母親立刻像一頭被激怒的獅子,拍著桌子就罵了起來:「你還敢來見我?你這個白眼狼!你把我的號碼拉黑,你是不是想這輩子都不認我這個媽了?」她的聲音很大,引得周圍的食客紛紛側目。
我沒有理會她的咆哮,平靜地在他們對面坐下,然後將那支錄音筆,放在了桌子中間。
「這是什麼?」母親警惕地問。
我按下了播放鍵。
錄音筆里,清晰地傳出了我和張峰的對話。
從他承認自己如何跟蹤我,如何將我中獎的消息透露給我母親,再到他如何威脅我,勒索我一百萬,每一個細節,都清清楚楚。
隨著錄音的播放,母親和林濤的臉色,越來越難看,從最初的憤怒,變成了震驚,再到最後的心虛和恐慌。
當錄音播放到張峰承認是他慫恿母親去售樓處鬧事時,母親的臉,已經白得像一張紙。
錄音播放完畢,整個世界都安靜了。
母親張了張嘴,想說什麼,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。
林濤則把頭埋得更低了,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。
「現在,你們還有什麼話好說?」我冷冷地看著他們。
母親的眼神躲躲閃閃,她強行辯解道:「我……我不知道他是這種人!我只是……我只是想為你們好……」「為我們好?」我打斷了她的話,「為我們好,就是聯合一個外人,來算計自己的親生女兒?為我們好,就是為了房子,不惜在公司毀掉我的名聲,逼我辭職?媽,你的愛,還真是沉重啊!」
我的每一句話,都像一記響亮的耳光,狠狠地抽在她的臉上。
她被我問得啞口無言,只能不停地重複著:「我不是故意的……我真的不是故...的……」我懶得再跟她爭辯,我將目光轉向林濤。
「林濤,從小到大,我對你怎麼樣,你心裡清楚。你想要什麼,只要我有的,我都給你。可是你呢?在售樓處,你眼睜睜地看著我被她們羞辱,連一句公道話都不敢說。現在,你還覺得心安理得嗎?」林濤的身體微微顫抖著,他抬起頭,眼睛裡充滿了悔恨和羞愧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