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漸深,我獨自蜷縮在冰冷的牆角,任由眼淚浸濕衣襟。
窗外萬家燈火,屋內一片漆黑。
我的心,比窗外的夜色還要深沉,還要冰冷。
我知道,從今天起,我和魏明之間,已經埋下了一顆定時炸彈。
這顆炸彈何時引爆,又會炸出怎樣面目全非的結局,我無從知曉。
但我清楚地感覺到,我和他,已經漸行漸遠,無法回頭。
這個家,已經不再是我的避風港,而是一座隨時可能坍塌的冰山。
我的淡定,不是接受,而是對未來,對自己,做出了一個無聲的決定。
這個決定,將徹底改變我的人生軌跡。
02. 冰冷隔閡。
臥室的門被推開時,我並未察覺,只是麻木地坐在地板上,任由冰冷的夜風透過窗縫,將我的思緒吹得零零散散。
直到一道身影在我面前投下陰影,我才緩慢地抬起頭,看到魏明正站在我身前。
他的臉上沒有預想中的愧疚或擔憂,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令人心生寒意的平靜,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不解。
「怎麼還坐在地上?」他輕聲問道,聲音里聽不出任何情緒。
「不舒服就去床上躺著,這樣會著涼。」他的語氣像是對一個不聽話的孩子說話,缺乏共情,也缺乏真正的關心。
我沒有回答,只是定定地看著他。
那雙曾經充滿愛意的眼睛,此刻在我看來,卻如同深不見底的潭水,映不出我半分的影子。
我的心,如同被一塊巨大的冰塊凍結,痛得麻木。
「月如,你還在生爸的氣嗎?」他見我不說話,又補了一句,語氣中帶上了一絲無奈。
「爸年紀大了,雪兒又是他唯一的女兒,總想著能多幫襯一點。再說,那三套房本來就是爸的,他有權決定給誰。」
這句話像一把刀,狠狠地捅進了我的心臟。
『本來就是爸的』——多麼輕描淡寫的一句話,卻徹底否定了我這些年所有的付出和期待。
我嫁入魏家六年,這六年里,我將我的青春、我的精力、我的愛,毫無保留地投入到這個家庭中。
我們一起還房貸,一起裝修,一起規劃未來。
我以為我們是共同體,我們的努力是為我們的小家庭添磚加瓦。
可如今,他卻輕易地將我置於一個旁觀者的位置,仿佛我所有的貢獻都只是虛無。
「魏明,你真的覺得這很公平嗎?」我終於開口,聲音沙啞,帶著壓抑的顫抖。
「你真的覺得,我們這些年投入的,就這麼白白付諸東流,毫無價值嗎?」
魏明皺了皺眉,似乎對我的反應感到有些不耐煩。
「什麼叫付諸東流?我們都是一家人,何必分得這麼清楚?雪兒是你的小姨子,以後她有需要,我們難道能袖手旁觀嗎?」
「一家人?」我冷笑一聲,眼淚再次不受控制地湧出。
「在你眼裡,只有魏建國和魏雪兒才是你的家人,對嗎?我呢?我算什麼?一個外人,一個免費的保姆,一個隨時可以被犧牲的工具人嗎?」我的情緒終於爆發,多年的委屈和不甘在這一刻衝破了理智的防線。
他被我的話激怒了,聲音也變得高亢起來:「你胡說什麼!你是我妻子,你當然是我的家人!但是爸有他的考量,雪兒也有她的難處。她剛創業,需要啟動資金和穩定的住處,難道我們要眼睜睜看著她去外面租房,去貸款嗎?爸這是在幫她!」
「幫她?」我難以置信地看著他,仿佛第一次認識這個男人。
「那誰來幫我們?誰來幫我們的未來?你有沒有想過,我們原本的計劃,孩子的教育基金,我父母的養老,這些現在都成了奢望!你有沒有想過,你親手摧毀了我們共同建立的一切!」
魏明臉色鐵青,他盯著我,眼神里充滿了失望和不理解。
「月如,你怎麼變得這麼勢力?為了幾套房子,你竟然能說出這種話?我們又不缺錢,難道還差這三套房子嗎?」
「不缺錢?」我感到一陣眩暈,他的這句話徹底點燃了我心中的怒火。
我們並不富裕!
我的工資雖然不錯,但魏明的工作收入時好時壞,我們一直都是精打細算地過日子。
我們房貸車貸纏身,生活開銷不小,每年還要給雙方父母養老錢,根本沒有他口中那麼「不缺錢」。
之所以還能維持體面,完全是因為我對家庭財務的精打細算和犧牲。
「魏明,你把話說清楚!是你『不缺錢』,還是你壓根就不在乎這些錢?那三套房子的價值,你心裡沒數嗎?你知不知道那意味著什麼?那是我們幾年的奮鬥,是你爸動動嘴皮子就全部送給魏雪兒的!而你,我的丈夫,卻像個旁觀者一樣,心安理得地接受了!」我的聲音越來越大,幾乎是在嘶吼。
魏明退後一步,似乎被我的激動嚇到。
他深吸一口氣,語氣緩和下來,但那份骨子裡的疏離感卻更加明顯。
「月如,別鬧了。爸已經決定了,事情已經成了定局,你再怎麼鬧也改變不了什麼。現在最重要的是,我們夫妻倆好好過日子,別為了這些身外之物傷了感情。」
「傷了感情?」我放聲大笑,笑聲中充滿了絕望和諷刺。
「感情早就被你和你爸親手毀掉了!從你選擇默許的那一刻起,我們之間的信任,我們之間的感情,就已經千瘡百孔了!」我感覺自己的心在滴血,眼前的男人,曾經是我最親密的愛人,現在卻變得如此陌生,如此遙遠。
我起身,踉蹌地走到床邊,背對著他,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。
「你出去吧,我不想看到你。今晚我想一個人靜靜。」
魏明站在原地,沉默了片刻。
我聽到他嘆了口氣,然後,是臥室門被輕輕關上的聲音。
他走了,就這麼輕易地轉身離開了,沒有一句安慰,沒有一個擁抱,甚至沒有試圖挽回一下我的情緒。
這扇門的關閉,仿佛也關上了我們之間所有的溝通渠道,將我徹底地拋入無邊的黑暗。
整個晚上,我輾轉反側,徹夜難眠。
腦海中不斷浮現出公公那張不容置疑的臉,魏雪兒那得意的眼神,以及魏明那副事不關己的冷漠模樣。
我開始反思這些年我在魏家的位置。
我總是盡力做到最好,努力融入,付出一切。
我以為我是一個賢惠的妻子,一個孝順的兒媳,一個友善的嫂子。
我以為我的付出能夠換來尊重和愛。
然而,事實證明,在他們眼中,我永遠只是一個外人,一個可以隨意犧牲的棋子。
這種被背叛、被拋棄的感覺,像毒藤一樣在我心裡瘋狂滋長。
我開始審視我的婚姻,審視我與魏明之間的關係。
他是否真的愛我?
如果愛,為什麼能如此輕易地犧牲我的感受?
他是否真的在乎我?
如果不是,那我們這些年的共同生活又算什麼?
我發現,我對他,已經積累了太多的失望,太多的不解。
這份失望和不解,正如同冰冷的隔閡,在我們之間築起了一道無法逾越的牆。
第二天早上,我頂著一對黑眼圈起床。
魏明已經上班去了,餐桌上放著他留下的便條:「早餐在保溫箱裡,記得吃。我晚上回來跟你好好談談。」『好好談談』,這幾個字在我看來充滿了諷刺。
他真的能理解我的痛苦嗎?
真的能給我一個讓我滿意的解釋嗎?
我心裡清楚,昨晚的爭吵已經撕裂了我們之間脆弱的平衡,有些裂痕一旦出現,就再也無法彌合。
我沒有胃口吃早餐,只是給自己沖了一杯咖啡,強撐著去了公司。
一整天,我的工作效率都非常低下,思緒總是飄回昨晚的場景。
我開始思考,如果這段婚姻無法給我帶來尊重和幸福,我是否還有必要繼續堅持下去。
我的父母一直都很疼愛我,他們知道我受委屈,一定會支持我。
但我又怕讓他們擔心,讓他們為我操心。
下午,我接到了好友小楊的電話。
小楊是我的大學同學,也是我最好的閨蜜,她最了解我。
我把昨晚發生的一切,以及我內心的痛苦和迷茫,毫無保留地告訴了她。
小楊聽完後,沉默了很久,然後才憤怒地說:「月如,這太過分了!魏建國怎麼能這麼偏心?魏明呢?他怎麼能這麼窩囊?他根本就不配做你的丈夫!你為了這個家付出了多少,他心裡沒數嗎?」
「我也不知道,」我哽咽著說,「我感覺他完全變了,或者說,我從來就沒有真正認識過他。他把公公的決定當作理所當然,完全不顧我的感受。我覺得我們之間已經有了無法彌補的裂痕。」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