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想要反對，但王磊拉了拉我的手。
"好，我們答應您。"他點點頭，"但是您也要答應我們，積極配合治療，不要放棄。"
王桂花笑了，那是這麼多天來她第一次真正的笑容。
"你們這兩個傻孩子，為了我這個老太婆，連房子都不要了。"她伸手摸摸我們的頭，"我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。"
"媽，我們也是。"我握住她的手，"有您這樣的媽媽，是我們的福氣。"
那一刻，我終於明白了她這些天冷漠態度背後的深深愛意。
她不是不愛我們，她是愛得太深，寧願讓我們恨她，也不願意成為我們的負擔。
08
三個月後，王桂花的治療效果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期。
醫生說可能是發現得早，再加上她的求生意志很強，腫瘤明顯縮小了。
"您這媳婦真是個寶貝啊。"醫生對王桂花說，"每天陪護得這麼精心，難怪您恢復得這麼好。"
是的，我又開始了陪護生活，這次是心甘情願的。
公司批准了我的長期陪護假，同事們都很支持我的決定。
"家人比什麼都重要。"這是大家對我說的最多的話。
王磊也申請調到了本地工作，雖然收入少了一些，但能陪在家人身邊。
"錢少賺點沒關係，人生最重要的不是錢。"他這樣說。
那套房子我們最終還是買了，用的是王桂花主動拿出的那五萬塊錢。
"這房子是我們三個人的家，我當然要出錢。"她理直氣壯地說。
房產證上依然寫著三個人的名字，但這次意義完全不同了。
這不是投資，不是利益，而是一個家庭的象徵。
搬進新房子的那天，王桂花身體已經好了很多，她堅持要親自下廚做一桌菜。
"曉霞，來幫我擇菜。"她在廚房裡喊我。
我走過去，看到她正在擇韭菜，動作很慢，但很認真。
"媽，我來吧，您休息。"我想接過她手裡的活。
"我想親自做。"她搖搖頭，"可能以後沒多少機會了。"
"別亂說，醫生都說您恢復得很好。"我嗔怪道。
"就算恢復得好，我也要珍惜每一天。"她笑著說，"這次生病讓我明白，最重要的不是錢，是和家人在一起的時光。"
我點點頭，眼中有些濕潤。
"曉霞，謝謝你。"她突然很認真地說。
"謝我什麼？"
"謝謝你讓我明白，什麼是真正的家人。"她放下手裡的韭菜，轉身看著我，"真正的家人，不會因為金錢而計較，不會因為付出而求回報。"
"媽..."我的眼淚又開始往下掉。
"傻孩子，別哭。"她伸手為我擦眼淚，"從今以後，我們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。"
那天晚上，我們三個人圍坐在新房子的餐桌旁，吃著王桂花親手做的菜。
雖然菜的味道因為她身體原因有些不如從前，但那是我吃過的最美味的一頓飯。
"以後每個星期，我們都要這樣聚在一起吃飯。"王桂花提議。
"好！"我和王磊異口同聲地答應。
現在已經過去一年了，王桂花的身體狀況穩定，我們每個星期的家庭聚餐從未間斷。
有時候我會想起那個爭吵的午後，想起她說的"挾恩圖報"，想起我當時的憤怒和委屈。
現在我明白了，真正的家人之間，從來不需要計算付出和回報。
愛本身，就是最大的回報。
而那五萬塊錢，最終成了我們家最不重要的東西，卻成就了最重要的感情。
有些帳，用錢算不清楚，只能用心去衡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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