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浩子，你去把她叫出來。」
「躲在屋裡算怎麼回事？」
「今天必須把話說清楚！」
我閉上眼，深吸一口氣。
然後站起來，打開衣櫃，拿出行李箱。
開始收拾東西。
衣服，化妝品，重要證件。
十分鐘後，我拎著箱子，打開門。
客廳里，所有人都看著我。
婆婆愣了一下，隨即尖叫：「你幹什麼？拿箱子幹什麼？」
「媽。」我看著陳浩，「我們離婚吧。」
陳浩猛地站起來。
「你說什麼胡話！」
「我沒說胡話。」我聲音很平靜。
「這日子，我過不下去了。」
「陳浩，我累了。」
「這些年，我一直在忍，在讓。」
「我以為只要我夠好，夠懂事，你們就會把我當一家人。」
「可我錯了。」
「在你們眼裡，我永遠是個外人。」
「是個保姆。」
「是個可以隨意使喚，隨意指責的工具。」
「這樣的婚姻，我不要了。」
婆婆衝過來，指著我的鼻子罵。
「林薇薇，你反了天了！」
「你敢離婚？你離了婚，誰要你？」
「一個二婚的女人，你以為你還能嫁什麼好人家？」
「我兒子這麼優秀，離了你，分分鐘找個更好的！」
我笑了。
「那祝他找個更好的。」
「最好是個全能保姆，二十四小時伺候你們全家。」
說完，我拉著箱子往外走。
陳浩攔住我。
「薇薇，你別衝動。」
「媽就是脾氣急，她說的話你別往心裡去。」
「今天這事是我不對，我跟你道歉。」
「我們好好談談，行嗎？」
我看著他，突然覺得特別陌生。
「陳浩，我們之間的問題，不是今天才有的。」
「結婚三年，你媽挑剔我，你姐使喚我，你弟當我是透明人。」
「這些我都可以忍。」
「但我忍不了的是，你從來沒有真正站在我這邊。」
「每次都是讓我忍，讓我讓。」
「我忍夠了，也讓夠了。」
「離婚協議，我會讓律師發給你。」
我推開他，繼續往外走。
婆婆在身後大喊：「讓她走！有本事別回來！」
「我告訴你林薇薇，今天你敢走出這個門，以後就別想再進我們陳家的門！」
我腳步沒停。
徑直開門，下樓。
陽光很好。
刺得眼睛疼。
我剛走出小區，蘇小雨的車就停在了面前。
「上車！」
她把我的箱子塞進後備箱，推我上副駕駛。
車子啟動，駛離小區。
我看著後視鏡里越來越遠的樓房。
突然覺得，渾身輕鬆。
「去哪？」蘇小雨問。
「不知道。」
「先去我家住幾天，慢慢想。」
「嗯。」
蘇小雨一邊開車，一邊罵陳浩一家。
「什麼玩意兒！真當自己是太后了？」
「二十道菜，她怎麼不幹脆讓你滿漢全席呢？」
「還有陳浩，平時看著人模狗樣的，關鍵時刻屁用沒有！」
「離得好！這種男人，早離早解脫！」
我靠在椅背上，看著窗外飛逝的風景。
手機一直在震。
陳浩打來的電話。
我按了靜音，沒接。
過了一會兒，他發來微信。
「薇薇，我錯了，你回來，我們好好談談。」
「媽那邊我去說，以後不會這樣了。」
「你別衝動，離婚不是小事。」
「接電話，我們聊聊。」
我一條都沒回。
直接拉黑了他所有的聯繫方式。
世界清凈了。
蘇小雨家是個小公寓，一室一廳，但布置得很溫馨。
「你睡床，我睡沙發。」她把我的箱子推進臥室。
「不用，我睡沙發就行。」
「跟我客氣什麼？」她白了我一眼，「你先洗個澡，好好睡一覺。」
「什麼事都別想，天塌下來姐給你頂著。」
我鼻子一酸。
「小雨，謝謝你。」
「傻丫頭，跟我還說謝。」
熱水沖在身上，我才發現自己有多累。
手臂酸痛，腰也直不起來。
脖子上被油濺到的地方，紅了一片。
洗完澡出來，蘇小雨已經煮好了面。
「吃點東西再睡。」
我坐在餐桌前，看著那碗熱氣騰騰的面。
突然就哭了。
哭得稀里嘩啦。
蘇小雨沒勸我，只是遞紙巾。
「哭吧，哭出來就好了。」
我哭了很久。
把這三年的委屈，都哭了出來。
哭完了，心裡反倒輕鬆了。
「接下來打算怎麼辦？」蘇小雨問。
「先找房子，然後找律師。」
「工作呢？」
「照常。」我擦乾眼淚，「我不能因為離婚，就把工作也丟了。」
「好樣的。」蘇小雨拍拍我的肩，「這才是我認識的林薇薇。」
「對了，你婆婆那邊，肯定不會善罷甘休。」
「我知道。」
「需要幫忙就說。」
「嗯。」
第二天是周一。
我照常去上班。
同事們看出我臉色不好，但沒人多問。
中午，經理找我談話。
「小林，周六的季度會，你的PPT準備得怎麼樣了？」
「已經準備好了。」
「好，這次會議很重要，總部領導也會來，你好好表現。」
「明白。」
從經理辦公室出來，我深吸一口氣。
工作，是我現在唯一能抓住的東西。
絕對不能搞砸。
下午，我正在修改PPT，前台打電話來。
「薇薇姐，有人找你，說是你婆婆。」
我心裡一沉。
「告訴她我在開會。」
「我說了，但她不走，說今天一定要見到你。」
我猶豫了一下。
「讓她在會客室等我。」
會客室里，婆婆坐在沙發上，臉色很難看。
我推門進去。
「媽。」
「別叫我媽，我沒你這樣的兒媳婦。」
我關上門，在她對面坐下。
「您找我有什麼事？」
「什麼事？你說什麼事？」婆婆聲音尖利。
「昨天你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甩臉子，還說要離婚，你讓我的老臉往哪擱？」
「現在我的姐妹們都知道，我有個不孝順的兒媳婦！」
「林薇薇，你必須跟我回去，當著我姐妹們的面道歉！」
我看著她，突然覺得特別可笑。
「媽，我不會回去的。」
「更不會道歉。」
「你！」婆婆站起來，指著我的鼻子。
「你別給臉不要臉！」
「我告訴你，今天你要是不跟我回去，我就去你們公司鬧！」
「讓所有人都看看，你是個什麼東西！」
我也站起來。
「您可以去鬧。」
「但我提醒您，這是公司，不是菜市場。」
「如果您在這裡鬧事，保安會請您出去。」
「而且，我會報警。」
婆婆愣住了。
她大概沒想到，我會這麼強硬。
「你……你反了！」
「我沒反。」我平靜地看著她。
「我只是不想再忍了。」
「這些年，我對您怎麼樣，您心裡清楚。」
「但您是怎麼對我的，您也清楚。」
「既然您從來沒把我當一家人，那我也沒必要再把您當長輩。」
「離婚的事，我會跟陳浩談。」
「以後，您不要再來了。」
說完，我轉身離開。
身後傳來婆婆的哭罵聲。
「沒天理啊！兒媳婦欺負婆婆啊！」
「大家都來看看啊！」
我腳步沒停。
徑直回了辦公室。
關上門，手還在抖。
但心裡，卻異常平靜。
晚上，陳浩找到蘇小雨家。
他沒敢上來，在樓下給我打電話。
用的是陌生號碼。
「薇薇，我們談談。」
「沒什麼好談的。」
「我知道錯了，你再給我一次機會。」
「陳浩，這話你說過多少次了？」
「每次你媽找我麻煩，你都說知道錯了，下次不會了。」
「可下次呢？下次還是一樣。」
「我真的累了。」
「不是，這次真的不一樣。」他聲音急切。
「我已經跟媽說清楚了，以後她不會再干涉我們的事。」
「我也跟我姐我弟說了，讓他們以後少來我們家。」
「你再相信我一次，好不好？」
我沉默了一會兒。
「陳浩，我們離婚吧。」
「不是因為你媽，也不是因為你姐你弟。」
「是因為你。」
「因為你從來沒有真正尊重過我，沒有真正把我當你的妻子。」
「在你心裡，我永遠排在你們家人後面。」
「這樣的婚姻，我不想要了。」
電話那頭，陳浩也沉默了。
良久，他才說：「你真的決定了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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