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憑什麼掛失那張卡?那是我媽幫姑姑理財的錢!」表哥在電話那頭怒吼,聲音中充滿了憤怒和不可思議。
「憑什麼?那是我媽一輩子的積蓄,舅媽拿走就拿走了,連個招呼都不打,你讓我怎麼相信她?」我握緊電話,手心裡全是汗。
「你不相信我媽?我媽是什麼人你不知道嗎?你這是什麼意思?」
「我只知道那張卡里有七十八萬,是我媽的養老錢,也是我的責任。」
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,接著傳來了更加憤怒的聲音:「你等著,我馬上過來找你!」

01
雨水敲打著窗戶,噼里啪啦的聲音像是某種不祥的預兆。我坐在出租屋的沙發上,手機螢幕上顯示的未接來電已經超過了三十個,全部來自同一個號碼——我表哥李明。
我知道他不會放棄。從昨晚到現在,他一直在拚命地打我的電話。我盯著那個不斷閃爍的來電提醒,深深地嘆了口氣,終於按下了接聽鍵。
「你到底想幹什麼?」我的聲音有些顫抖,但我儘量讓自己聽起來堅定。
「陳冬,你把卡解凍!馬上!」李明的聲音從聽筒中傳來,刺得我耳膜生疼。
「不可能。」我斬釘截鐵地說,「那是我媽的錢,我不能就這樣讓舅媽拿走。」
「我媽是來幫姑姑的!你知道不知道?那是為了讓姑姑的錢保值增值!你這是什麼意思?不信任我媽?」
我閉上眼睛,腦海中浮現出前天發生的一切。媽媽住院後,舅媽突然來醫院看望,噓寒問暖,然後提出要幫媽媽理財的建議。媽媽頭腦簡單,毫不猶豫地把銀行卡和密碼交給了舅媽。當我趕到醫院得知這件事後,媽媽還滿臉欣慰地說舅媽多麼熱心,要幫她把錢投資到一個穩賺不賠的項目。
那一刻,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上我的心頭。我立刻查詢了銀行卡餘額,發現那七十八萬——媽媽一輩子的積蓄,已經被轉走了。
「陳冬,你聽我說,」電話那頭的李明似乎意識到單純的咆哮解決不了問題,語氣稍微平緩了些,「我媽是專業人士,她在金融行業工作了二十多年,她知道怎麼理財。姑姑的錢交給她,絕對比放在銀行吃利息強得多。」
「那為什麼她不事先跟我商量?為什麼要趁我不在的時候拿走銀行卡?為什麼轉走錢後連個電話都沒有?」我一連串的問題讓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。
「我媽做事有自己的方式,她不喜歡節外生枝。再說了,姑姑都同意了,輪得到你來質疑嗎?」
「那是因為我媽不懂這些!」我幾乎是喊了出來,「她太輕信別人了,尤其是自己的親人。」
「所以你是在說我媽騙你媽?」李明的聲音又冷了下來,「陳冬,我勸你想清楚。我媽是你舅媽,你這樣做是在斷親!」
「我只是掛失了銀行卡,又不是報警說舅媽偷錢。如果舅媽真的是為了幫我媽理財,那就拿出誠意來,我們坐下來好好談,看看她到底要怎麼理財。」
「有什麼好談的!你先把卡解凍!」
「不可能。錢已經轉走了,卡解不解凍都沒意義。我要知道那筆錢現在在哪裡,用來幹什麼,預期收益是多少,有什麼風險。」
電話那頭傳來一聲冷笑:「你以為你是誰?財務顧問嗎?我媽做這行二十多年,需要向你彙報?」
「那是我媽的錢!」我的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,「七十八萬啊,她一輩子的積蓄!如果有什麼閃失,她拿什麼養老?」
「你就是不信任我媽!行,你等著!」電話被猛地掛斷,留下一片嘟嘟的忙音。
我癱坐在沙發上,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疲憊。窗外的雨仍在下,城市的燈光在雨簾中變得模糊而遙遠。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做錯了什麼,但我清楚地知道,這場風波才剛剛開始。
02
媽媽從醫院回來的第三天,舅媽和表哥一起來了。
他們沒有提前打招呼,就這樣出現在我家門口。當我打開門,看到表哥李明陰沉的面孔和舅媽那副略顯做作的笑容時,我的心立刻沉了下去。
「冬冬啊,看你做的好事!」舅媽張秀芬一進門就開始數落我,聲音卻又刻意壓低,似乎不想讓臥室里的媽媽聽見,「我好心幫你媽理財,你倒好,直接把卡掛失了!你這是什麼意思?不信任舅媽嗎?」
我深吸一口氣,努力保持冷靜:「舅媽,不是不信任您,而是這麼大一筆錢,您連個招呼都不打就轉走了,換作是誰都會擔心的。」
「我跟你媽說了啊!她同意了!我需要跟你一個小孩子打招呼嗎?」舅媽的聲音提高了幾分。
「媽媽不懂這些,她太輕信人了。這筆錢對她很重要,我只是想知道您到底要怎麼幫她理財。」
「什麼叫輕信人?」舅媽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,「我是誰?我是你媽的親妹妹!我能害她嗎?」
「您如果不是要害她,為什麼不能說清楚這筆錢的去向?」
一旁的表哥忍不住插話:「你少在這裡陰陽怪氣的!我媽幫姑姑是看得起你們!現在好了,錢已經投出去了,你一掛失,這筆投資就黃了!損失誰來承擔?」
「投資?投資什麼?」我追問道。
舅媽和表哥對視一眼,舅媽才緩緩開口:「是一個私募基金,回報率很高,但是很搶手,名額有限。我好不容易才給你媽爭取到一個名額,你這一鬧,全毀了!」
「私募基金?」我皺起眉頭,「舅媽,您能具體說說這個基金的情況嗎?它的運作模式是什麼?風險等級是多少?」
「你懂什麼?」舅媽不屑地擺擺手,「我在金融行業工作了二十多年,這點眼光還是有的。這個基金是我們公司的高管推薦的,絕對靠譜!」
「那為什麼不能告訴我具體情況?」
「商業機密!」舅媽斬釘截鐵地說,「這種私募基金就是要保密的,告訴太多人就沒名額了!」
我感到一陣荒謬:「舅媽,您說的這些話,您自己信嗎?什麼私募基金需要這麼神神秘秘的?如果是正規投資,為什麼不能簽合同,不能公開透明?」
這時,臥室的門開了,媽媽扶著門框走了出來。她病後的身體還很虛弱,臉色蒼白,但看到舅媽和表哥,她的眼睛還是亮了起來。
「秀芬,你來了?」媽媽的聲音很輕,卻充滿了欣喜。
「姐,」舅媽立刻換上了一副關切的面孔,快步上前扶住媽媽,「你身體還沒好,怎麼起來了?快回去躺著。」
「沒事,我好多了。」媽媽讓舅媽扶著她坐到沙發上,然後看了看我,又看了看錶哥,「你們怎麼了?剛才我好像聽到你們在爭論什麼。」
一時間,客廳里陷入了尷尬的沉默。
舅媽猶豫了一下,然後嘆了口氣:「姐,是這樣的。我之前不是說要幫你理財嗎?結果冬冬不相信我,把卡掛失了。現在那筆投資黃了,我也很為難啊。」
媽媽困惑地看著我:「冬冬,你為什麼要這樣做?舅媽是為我們好啊。」
面對媽媽的目光,我感到一陣心痛。她永遠都是這樣,輕信每一個自稱為她好的親人,卻從不懷疑他們的動機。
「媽,」我儘量讓自己的語氣溫和,「舅媽說要幫你投資一個私募基金,但她不願意告訴我們具體情況。七十八萬不是小數目,我們總該知道錢去了哪裡吧?」
「有什麼好說的,」媽媽不在意地擺擺手,「你舅媽做這行這麼多年,她懂的。我相信她。」
「可是媽——」
「冬冬,」媽媽打斷我,「不要總是疑神疑鬼的。我們是一家人,哪有那麼多彎彎繞繞?」
舅媽得意地看了我一眼,然後對媽媽說:「姐,你看看你兒子,一點都不信任親人。我這麼用心幫你們,反倒被他懷疑成了騙子。我這心裡啊,真是委屈。」說著,她還擦了擦並不存在的眼淚。
媽媽立刻握住舅媽的手:「秀芬,別這樣說。冬冬他只是太謹慎了,他不是針對你。」然後她轉向我,「冬冬,你快給舅媽道歉。」
我站在那裡,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立無援。在這個家裡,在這個所謂的「一家人」面前,我的擔憂和質疑竟然成了不可原諒的罪過。
「我不會道歉,」我說,「除非舅媽能告訴我那筆錢的去向。」
「你!」媽媽氣得臉色發白,「怎麼和舅媽說話的?」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