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默猶豫了一下，點了點頭：「行，你安排吧。」
他不是不想找對象，只是這些年一直在忙事業，沒心思。
而且，他也怕別人嫌棄他的出身，嫌棄他是個「農民工」。
現在身份曝光了，或許，是時候找個伴了。
相親定在周末的下午，在一家咖啡館。
林默提前十分鐘到了，穿著一身休閒裝，沒穿西裝。
他不想用身份去吸引別人，他想找一個能接受他本來樣子的人。
沒過多久，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孩走了進來。
她留著齊肩發，戴著一副黑框眼鏡，看起來很文靜。
「請問，是林默先生嗎？」女孩走到他面前，笑著問。
「是我，你是張老師吧？坐。」林默站起來，給她拉開椅子。
女孩坐下，點了一杯拿鐵，然後看著林默：「林阿姨跟我說，你是做工程的？」
「嗯，在工地幹活。」林默沒說自己是老闆。
女孩愣了一下，隨即笑了：「挺好的，靠自己的雙手吃飯，很踏實。」
林默有點意外，他以為她會像其他人一樣，露出嫌棄的表情。
「我叫張雅，在實驗小學教語文。」女孩自我介紹道，「我媽跟我說，你人很老實，很孝順。」
「孝順談不上，只是做了該做的。」林默有點不好意思地撓撓頭。
兩個人聊得很投機，從工作聊到生活，從興趣愛好聊到人生理想。
林默發現，張雅是個很通透的女孩，不物質，不虛榮，對生活有自己的看法。
臨走的時候，張雅主動要了他的微信：「林默，我覺得你人很好，希望我們能有下次見面的機會。」
「我也是。」林默笑了，這是他這些年，笑得最輕鬆的一次。
從咖啡館出來，林默的心情很好。
他掏出手機，想給王秀蘭打個電話，告訴她相親很成功。
剛撥通，就聽到手機里傳來王秀蘭焦急的聲音：「林默！不好了！小虎出事了！」
林默的心猛地一沉：「媽，別急，慢慢說，小虎怎麼了？」
「小虎被警察抓走了！說他挪用公款！」王秀蘭的聲音帶著哭腔，「你快想想辦法啊！」
挪用公款？
林默愣了一下，林虎不是在建築公司做設計嗎？怎麼會挪用公款？
「媽，你別慌，我現在就過去。」林默掛了電話，立刻開車往王秀蘭家趕。
王秀蘭家還是老房子，五十平米的小兩居，牆皮都脫落了。
林默趕到的時候，王秀蘭正坐在沙發上哭，二姑和三舅也在，圍著她安慰。
「林默來了！」二姑看到他，立刻站起來，「你快想想辦法，小虎可是咱們老林家的希望啊！」
「到底怎麼回事？」林默走到沙發前，看著王秀蘭。
王秀蘭抹了抹眼淚，哽咽著說：「今天早上，警察突然就到小虎公司了，把他帶走了，說他挪用了公司的工程款，足足五十萬！」
「五十萬？」林默皺了皺眉，「他挪用這麼多錢幹什麼？」
「我也不知道啊！」王秀蘭哭著說，「小虎說他沒挪用，是被人陷害的！」
林默沒說話，他知道林虎的性格，好面子，愛攀比，說不定真的乾了糊塗事。
「哥，你一定要救救小虎啊！」王秀蘭抓住他的手，「他要是坐牢了，這輩子就毀了！」
林默嘆了口氣：「我先去派出所問問情況，你們在家等著。」
他開車去了派出所，通過關係，見到了負責這個案子的警察。
「林先生，根據我們的調查，林虎利用職務之便，挪用了公司的工程款五十萬，用於購買奢侈品和賭博，證據確鑿。」警察遞給她一份文件，「現在人已經被拘留了，下一步就要移交檢察院。」
林默看著文件上的證據，心涼了半截。
奢侈品購買記錄，賭場的消費憑證，還有他簽字的挪用款項的單據，鐵證如山。
「警察同志，能不能先取保候審？」林默問。
「可以是可以，但需要家屬提供保證金，而且要儘快歸還挪用的公款，爭取公司的諒解。」警察說，「保證金至少十萬，公款五十萬，一共六十萬。」
六十萬，對現在的林默來說，不算多。
但他不想就這麼輕易地幫林虎。
如果這次輕易原諒他，他以後還會犯更大的錯。
他走出派出所，給林虎公司的老闆打了個電話。
老闆姓趙，是個五十多歲的男人，和林默有過生意往來。
「趙總，我是林默，關於林虎挪用公款的事，我想跟你談談。」
「林總？」趙總很意外，「你和林虎是？」
「他是我弟弟。」林默說，「趙總，能不能給我個面子，不要起訴他？我會儘快把五十萬公款還上。」
趙總沉默了一會兒：「林總，不是我不給你面子，林虎這事兒做得太過分了。他挪用公款，導致我們的工程延期，損失很大。」
「趙總，損失多少，我來賠。」林默說，「我知道你和我爸是老相識，看在我爸的面子上，再給他一次機會。」
林默的父親去世得早，當年和趙總是工友，關係很好。
果然，提到林默的父親，趙總鬆了口：「好吧，林總，看在你和你父親的面子上，我可以不起訴他，但他必須辭職，而且你要賠償我們的損失，一共二十萬。」
「沒問題。」林默一口答應，「我明天就把七十萬給你打過去。」
掛了電話，林默心裡五味雜陳。
七十萬，是他多少個日夜在工地上熬出來的。
卻要為林虎的糊塗帳買單。
回到王秀蘭家，林默把情況告訴了她。
王秀蘭一聽要七十萬，臉色立刻變了：「七十萬？這麼多？林默，你可不能不管小虎啊！」
「我沒說不管。」林默看著她，「但這七十萬，是我借給他的，不是送給他的。他出來以後，必須給我寫欠條，以後慢慢還。」
「還？小虎一個月才掙多少錢？怎麼還得起？」王秀蘭急了，「林默，你現在這麼有錢，還在乎這七十萬嗎？」
林默笑了，笑得很無奈：「媽，我的錢不是大風刮來的。我在工地上，夏天頂著四十度的高溫幹活，冬天凍得手都拿不住工具，這七十萬，是我用血汗換來的。」
「那也是你的錢！」王秀蘭喊道，「小虎是你弟弟，你幫他是應該的！」
「我幫他，是情分，不是本分。」林默的聲音冷了下來，「如果他不寫欠條，這錢，我一分都不會出。」
王秀蘭看著他決絕的眼神，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。
她咬了咬牙：「行，我讓他寫！」
第二天，林默把七十萬打給了趙總和派出所，辦理了取保候審的手續。
林虎從派出所出來的時候，臉色蒼白，鬍子拉碴，完全沒有了之前的意氣風發。
看到林默，他愣了一下，然後低下頭，不敢看他。
「哥……」
「跟我來。」林默沒多說，轉身走進車裡。
兩個人坐在車裡，沉默了很久。
「哥，謝謝你。」林虎先開口，聲音很輕。
「不用謝我，這錢，是你借我的。」林默遞給她一張欠條，「簽字。」
林虎看著欠條，手有點抖。
「哥，我……」
「簽了它，你還是我弟弟。不簽，從今往後，咱們恩斷義絕。」林默的聲音很平靜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。
林虎咬了咬牙，拿起筆，簽上了自己的名字。
「哥，我知道錯了，我以後再也不敢了。」他哭了起來，「我就是鬼迷心竅，看到別人都穿名牌，戴名表，我也想，結果就……」
「知道錯了就好。」林默打斷他，「以後找份踏實的工作，好好做人。別再好高騖遠，別再攀比。」
「我知道了，哥。」林虎點點頭，哭得更凶了。
林默把他送回王秀蘭家，然後開車回了工地。
他以為，經過這件事，林虎會收斂性子，王秀蘭也會有所改變。
可他沒想到，這只是麻煩的開始。
林虎辭職後，一直沒找到合適的工作。
他高不成低不就，覺得普通的工作太丟人，體面的工作又沒人要。
王秀蘭就天天給林默打電話，讓他給林虎安排工作。
「林默，你那工地不是挺大的嗎？給小虎安排個經理噹噹唄，他好歹也是大學生，總不能讓他去搬磚吧？」
「媽，經理不是隨便安排的，需要有經驗。」林默耐心解釋，「小虎沒做過工程，做不了經理。我可以讓他從基層做起，慢慢學。」
「基層？那不是跟農民工一樣嗎？不行！」王秀蘭立刻反對，「小虎可是大學生，怎麼能做那種活？」
林默很無奈：「媽，不管是什麼學歷，都要從基層做起。我也是從搬磚開始的。」
「你能跟小虎比嗎？」王秀蘭的聲音又高了起來，「你沒讀過大學，小虎可是重點大學畢業的！林默，你是不是故意的？不想幫小虎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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