廚房裡的抽油煙機嗡嗡作響，油星子濺到圍裙上，留下一個個黃漬。
我握著鍋鏟，手腕都酸了，鍋里的糖醋排骨滋滋冒香，是公婆最愛的口味。
今天是周末，本以為能睡個懶覺，大清早婆婆李桂蘭就打來電話，說大姑姐張倩要來。
我趕緊爬起來去菜市場，買了滿滿一後備箱的菜，從上午忙到現在，終於快做好一桌飯了。
結婚三年，我在這個家裡，活得像個免費保姆。
「林晚！菜好了沒？倩倩都餓了！」 李桂蘭的聲音從客廳傳來，帶著不耐煩。
我應了一聲，把最後一道清蒸魚端出去，就看見張倩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，手裡拿著我的護膚品在看。
那是我攢了兩個月工資買的面霜，平時都捨不得多用。
「姐，那是我的面霜，有點貴...」 我小聲提醒。
張倩眼皮都沒抬，「什麼你的我的，都是一家人，用用怎麼了？」
我攥了攥手心，沒敢再說話。
公公張建國坐在旁邊看報紙，頭也不抬地說：「倩倩懷著孕呢，想吃什麼用什麼，林晚你多擔待點。」
我愣住了，懷孕？
張倩這才得意地摸了摸肚子，雖然還沒顯懷，但那神情，像是懷了金疙瘩。
「可不是嘛，我這肚子裡可是張家的大孫子，將來可是要繼承家業的。」 李桂蘭湊過去，小心翼翼地扶著張倩的胳膊，生怕她摔著。
我看向丈夫張磊，他正低頭玩手機，仿佛沒聽見這一切。
吃飯的時候，李桂蘭把排骨、魚肉都往張倩碗里夾，嘴裡不停念叨：「多吃點，補補身子，將來生個大胖小子。」
張倩一邊吃一邊抱怨：「媽，我那出租屋太破了，又小又潮，最近總覺得渾身不舒服，肯定是環境不好影響我肚子裡的孩子。」
李桂蘭立刻皺起眉頭：「那怎麼行？我的大孫子可不能受委屈。」
她的目光突然轉向我，眼睛一亮，像是想到了什麼好主意。
我心裡咯噔一下，有種不好的預感。
「林晚啊，」 李桂蘭放下筷子，語氣「和藹」地說，「你看倩倩現在懷了孕，那出租屋確實不適合她住。」
我沒接話，等著她的下文。
「你和張磊這婚房不是挺大的嘛，採光也好，通風也不錯，」 李桂蘭搓了搓手，「不如這樣，你們先搬出去，讓倩倩住進來待產。」
這話一出，我手裡的筷子「啪嗒」一聲掉在了桌子上。
「媽，您說什麼？」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這婚房，是我爸媽拿出半生積蓄給我買的，寫的是我的名字，張磊家一分錢都沒出。
張磊終於放下手機，拉了拉我的胳膊：「林晚，你別激動，媽也是為了倩倩好。」
「為了她好，就要犧牲我的家？」 我提高了聲音。
張倩立刻紅了眼睛，委屈地說：「弟媳，我也不是故意的，我就是懷了孩子，想找個舒服點的地方住，你要是不願意就算了，我大不了還住我的出租屋，要是孩子有個三長兩短，我也不活了。」
李桂蘭一看女兒哭了，立馬炸了：「林晚！你怎麼回事？倩倩都這樣了，你還不依不饒的？不就是讓你騰個房子嗎？至於這麼小氣？」
「這不是小氣的問題！」 我站起身，「這房子是我的，我憑什麼讓給她？」
「你的房子？」 張建國把報紙一摔，「你嫁給張磊，就是張家的人了，你的東西就是張家的東西！讓你給倩倩住，是看得起你！」
我氣得渾身發抖，結婚這三年，我對他們掏心掏肺，公婆的衣服是我買的，生活費是我出的，張倩每次來都像掃蕩一樣，拿走我的化妝品、包包，我從來都沒說過什麼。
可現在，他們居然要我把自己的婚房讓出去，就因為張倩懷了孕。
「我不同意。」 我咬著牙說。
「你敢不同意？」 李桂蘭指著我的鼻子，「今天這房子你讓也得讓，不讓也得讓！不然你就別當張家的媳婦！」
張磊拉著我，語氣帶著懇求：「林晚，算我求你了，先讓倩倩住進來，等她生了孩子再說，好不好？」
我看著張磊，這個我愛了五年，嫁了三年的男人，在他家人面前，永遠都只會讓我妥協。
我的心，一點點涼了下去。
「張磊，這房子是我爸媽買給我的，我不會讓給任何人。」 我甩開他的手，轉身走進了臥室，關上了門。
門外傳來李桂蘭和張倩的咒罵聲，還有張磊的嘆息聲。
我靠在門後，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。
我想起結婚前，張磊對我承諾，會一輩子對我好，會護著我，不讓我受一點委屈。
可現在，他卻眼睜睜看著我被他的家人欺負。
晚上，張磊走進臥室，身上帶著一股酒氣。
「林晚，你就別鬧了，」 他坐在床邊，「倩倩是我姐，她懷了孕，我們做弟弟弟媳的，幫襯一下是應該的。」
「幫襯？」 我冷笑一聲，「把我的婚房讓出去叫幫襯？那我呢？我住哪兒？」
「我們可以先住我爸媽那邊啊，」 張磊說得理所當然，「我爸媽那邊還有一間空房，雖然小了點，但湊活住沒問題。」
「湊活住？」 我看著他，「張磊，你有沒有想過，這房子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麼？那是我爸媽的心血！」
「不就是一套房子嗎？至於這麼斤斤計較？」 張磊的語氣也變得不耐煩了，「林晚，你能不能通點情理？別這麼自私！」
自私？
我愣住了，原來在他眼裡，我拒絕讓出自己的房子，就是自私。
「好，我自私。」 我擦乾眼淚，心徹底死了，「這房子我不會讓，要住你自己住你爸媽那邊去。」
張磊沒想到我會這麼強硬，他皺著眉頭，「林晚，你別逼我。」
「是你們在逼我。」 我轉過身，背對著他。
那天晚上，我們分房睡了。
接下來的幾天，婆家的人像是商量好了一樣，輪番給我施壓。
李桂蘭每天都來我家，坐在客廳里哭天搶地，說我不孝順，容不下懷孕的大姑姐，將來會遭報應。
鄰居們都來看熱鬧，指指點點的，我出門都覺得抬不起頭。
張倩更是變本加厲，直接把她的行李搬到了我家客廳，說反正這房子她住定了。
「弟媳，你就別犟了，」 她躺在沙發上，指揮我，「給我倒杯水，要溫的，不能太燙也不能太涼，不然對我肚子裡的孩子不好。」
我沒理她，她就大喊大叫，說我想害她的孩子。
張磊回來看到這一幕，不僅不幫我，反而指責我：「林晚，你怎麼回事？倩倩讓你倒杯水你都不願意？」
「她自己有手有腳，為什麼不自己倒？」 我反問。
「她懷著孕呢！你就不能多照顧她一下？」 張磊推了我一把，「林晚，你越來越不懂事了！」
我踉蹌了一下，差點摔倒。
看著張磊護著張倩的樣子，我突然覺得很可笑。
我想起我們剛在一起的時候，我感冒了，他跑遍了整個城市給我買我愛吃的粥，小心翼翼地照顧我。
可現在，我在他心裡，連一個倒杯水的使喚丫頭都不如。
那天晚上，我接到了我媽的電話。
「晚晚，你婆婆給我打電話了，說你不讓倩倩住你的房子，」 我媽嘆了口氣，「晚晚，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？」
我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跟我媽說了一遍，我媽氣得不行：「這什麼人啊！那房子是我們買的，憑什麼讓給她？晚晚，你別妥協，媽支持你！」
有了我媽的支持，我更堅定了自己的想法。
可婆家的手段越來越過分。
那天我下班回家，發現家裡的鎖被換了。
我給張磊打電話，他說：「是我讓我媽換的，倩倩說住在這裡沒有安全感，換個鎖放心點。」
「那我呢？我進不去家門了！」 我對著電話大喊。
「你別急，我媽在家，你給她打電話，讓她給你開門。」 張磊說完，就掛了電話。
我給李桂蘭打電話，她直接拒接了。
我站在樓道里，看著緊閉的家門，感覺自己像個外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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