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媽，你這話什麼意思？"我握著手機，聲音有些顫抖。
電話那頭，媽媽的聲音異常冷靜："錢當然要分，但醫藥費的事，你得先丟給你表哥試探一下他的態度。"
我看著銀行卡餘額顯示的70萬，這是外婆走後留下的全部積蓄。按理說，扣掉她生前的醫藥費後，剩下的我和表哥平分是最公平的。可媽媽這句話，讓我心裡升起一絲不安。
"試探什麼？"我追問道。
"你就說外婆的醫藥費需要從遺產里扣除，看看他怎麼反應。"媽媽停頓了一下，"有些事情，不試探一下，你永遠不知道人心。"
01
回想起三個月前，外婆突然病重住院的那個夜晚，我和表哥幾乎同時趕到醫院。
表哥比我大兩歲，從小我們就很親近。外婆最疼我們兩個，總說我們是她最得意的孫輩。那天在ICU外面，我們抱頭痛哭，發誓要不惜一切代價救外婆。
醫生說需要進口藥物和特殊治療，費用不菲。我和表哥幾乎沒有猶豫就同意了。表哥當時拍著我的肩膀說："弟弟，別擔心錢的事，外婆養大我們不容易，現在輪到我們盡孝了。"
那段時間，我們輪流在醫院陪護。表哥比我有錢，是個小企業主，我只是個普通上班族。每次繳費，表哥都搶著去，嘴裡總是念叨著："這點錢算什麼，外婆的命最重要。"
我心裡很感動，覺得有這樣的表哥真是我的幸運。外婆清醒的時候，總是握著我們的手說："你們兩個孩子都是好的，外婆這輩子最放心的就是你們。"
可惜，兩個多月的搶救還是沒能留住外婆。她走得很安詳，臨終前還在叮囑我們要互相照顧。我和表哥哭得像個孩子，發誓要永遠保持這份兄弟情誼。
外婆的後事我們共同操辦，表哥依然搶著出錢。葬禮上，親戚們都誇我們兄弟情深，說外婆在九泉之下也會安心的。
那時候我真的以為，有什麼困難我們都會一起面對，有什麼好處我們也會公平分享。直到今天，媽媽的那通電話，讓我第一次對這份信任產生了懷疑。
02
媽媽為什麼要我試探表哥？這個疑問在我心裡越來越重。
晚上，我翻出外婆的醫療費用清單，仔細核算起來。住院費、藥費、護理費、各種檢查費用，林林總總加起來確實是個不小的數目。
我記得很清楚，表哥每次繳費都是二話不說，從來沒有要求我分擔。當時我提出要一起承擔，他還擺手說："弟弟，你剛買房壓力大，這些就讓哥哥來吧。"
現在想來，他當時的爽快到底是真心的，還是有什麼其他考慮？
我拿起手機，想給表哥發微信，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。"哥，外婆的醫藥費我們一起承擔吧"？這話感覺很奇怪，外婆都走了三個月了，現在再提這個是不是太突兀了？
可是不試探，我又怎麼知道媽媽話里的深意？
第二天上班，我心不在焉地處理著手頭的工作。同事小張問我怎麼了，我隨口說了句家裡的事。沒想到小張聽完後皺起了眉頭："你表哥墊付醫藥費這麼久了，你怎麼現在才想起來要分擔？"
這話讓我心裡一緊。是啊，從外人的角度看，確實是我理虧了。可當時的情況是，表哥明確拒絕了我的分擔請求，我以為他是真心不在乎這點錢。
下午，我終於下定決心給表哥發了條微信："哥，外婆的醫藥費清單你還留著嗎？我想看看總共花了多少。"
很快，表哥回復了："弟弟，你問這個幹嘛？那些錢我從來沒想過要你還。"
看到這個回復，我心裡五味雜陳。表哥的話聽起來很大方，但為什麼我總覺得哪裡不對勁？
03
那天晚上，我把表哥的回覆截圖給媽媽看。
媽媽沉默了很久，然後說："兒子，有些話我本來不想說，但現在看來，不說不行了。"
"什麼話？"
"你表哥墊付醫藥費的事，我和你舅媽通過電話。你知道她說了什麼嗎？"媽媽的聲音變得有些沉重，"她說，你表哥當時就跟她分析過，說外婆肯定有不少積蓄，等外婆走了，這些醫藥費肯定能從遺產里扣回來。"
我愣住了，手機差點掉在地上。
"而且，你舅媽還說，你表哥算過帳，即使扣除醫藥費，剩下的錢分一半還是很可觀的收入。"媽媽繼續說道，"兒子，我不是說你表哥一定有什麼壞心思，但人心複雜，有時候表面的大方背後，可能藏著精明的算計。"
我想起表哥在醫院時的種種表現，那些我以為的無私奉獻，現在看來都有了不同的解讀。他搶著繳費，是因為真心疼愛外婆，還是因為知道這筆錢最終能從遺產中收回？他拒絕我的分擔，是因為不想讓我有經濟壓力，還是因為想獨占這份"投資"？
"那我現在應該怎麼辦？"我問媽媽。
"就按我說的，先試探他對醫藥費的真實態度。如果他真的不計較，那我們也不用多想。但如果他有其他想法..."媽媽沒有說完，但意思我明白了。
接下來的幾天，我一直在糾結如何開口。直到今天早上，我終於下定決心給表哥打電話。
"哥，關於外婆的遺產分配，我想和你商量一下。"我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。
"好啊，外婆留下的錢我們兄弟平分，這沒什麼好商量的。"表哥的聲音很爽快。
我深吸一口氣："那醫藥費的事呢？我想應該從遺產里扣除，然後我們再平分剩餘的錢。"
電話那頭突然安靜了，這種安靜讓我心跳加速。
04
"醫藥費？"表哥的聲音明顯變了，"弟弟，那些錢我都說了不要你還的。"
"但那畢竟是外婆的醫療支出，從她的遺產里扣除是應該的。"我試著保持冷靜。
電話那頭又是一陣沉默，然後表哥說："弟弟，你是不是聽誰說了什麼？我們兄弟之間，還需要算得這麼清楚嗎？"
這話聽起來像是在責備我，但我能感覺到他語氣中的不自然。
"不是誰說什麼，就是我覺得應該這樣做。"我堅持說道。
"那...那你想怎麼算？"表哥的聲音有些勉強。
我報出了總的醫藥費數字，電話那頭的表哥明顯倒吸了一口氣。
"這麼多？"他的聲音有些顫抖，"我記得沒這麼多啊。"
"我把所有的單據都整理了，確實是這個數。"我說道。
接下來的對話變得很尷尬。表哥開始質疑一些費用的必要性，說什麼有些藥可能沒必要用最貴的，有些檢查可能是醫院過度醫療。
聽著他的話，我心裡越來越失望。這還是那個在醫院時大義凜然地說"外婆的命最重要"的表哥嗎？
"哥，當時這些都是我們一起決定的，你記得嗎？"我提醒他。
"我知道，我知道。"表哥的語氣有些急躁，"但現在算起來，確實比我想像的多很多。"
想像的多很多？這話暴露了什麼？難道他真的像舅媽說的那樣，早就算計過這筆帳？
"那你的意思是？"我問。
"要不這樣，我們各退一步。醫藥費我們一人一半，剩下的遺產也一人一半，這樣公平一些。"表哥提議道。
我差點笑出聲來。一人一半？那他當初搶著墊付是為了什麼？如果真的是出於孝心，現在為什麼又要我承擔一半？
"哥，當初你墊付的時候不是說了不用我還嗎？"我反問。
"那時候我以為...我是說，我沒想到會這麼多。"表哥的話越來越沒有說服力。
掛斷電話後，我坐在沙發上久久無法平靜。三個月來，我一直以為表哥是個值得尊敬的好哥哥，現在看來，我可能真的想得太簡單了。
05
晚上，我把電話內容告訴了媽媽。
媽媽長長地嘆了一口氣："兒子，現在你明白我為什麼要你試探了吧？"
"可是我還是不敢相信，表哥真的會這樣算計。"我說道。
"人心難測，特別是涉及到錢的時候。"媽媽說道，"你想想，如果他真的不在乎那些醫藥費，為什麼一聽到要從遺產里扣除就變了態度？為什麼突然要重新算帳？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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